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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來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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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來尋我

姜夫人對自家兒子的冷硬心腸十分滿意,拿鼻孔出氣,隨後道:“你想折磨她是你的事,姜家可不願意出錢讓你糟蹋,日後她的月俸你自己出。”

“多謝母親成全。”姜秋白溫溫潤潤的笑著,似乎半點不將自己母親對自己的輕蔑態度放在心上。

畢竟十多年,他早習慣了。

姜秋白雲淡風輕的回了自己的院子,打發小翠去把許言喚回來,又讓身邊的侍從去打探許言的身世。

小翠還未回來,許言的資料便已在姜公子的手上了。

他用細白的手指撚著那薄薄的一頁紙,許言,性別女,年二十,出生於春城嶺南縣平春鄉青魚村,自幼父母雙亡,無兄弟姊妹,無親朋友人。

孑然一身,是個孤兒。

還是個上三代死絕了的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

上面寫著她曾和一位江湖武學師傅學劍,十三歲便出師了,只可惜一直籍籍無名,江湖上未曾聽說過有許言這麽一號人。

難怪性子這樣冷,姜秋白想著,這人若是被他欺負了,恐怕連個哭訴的人都找不到吧?

慘,真慘,可惜,他才不會心軟。

姜秋白篤定地想,懶洋洋地將手中的紙放下,道:“嘖,出生低微又籍籍無名,還真是一無是處。“

許言素來聽力絕佳,何況自幼跟著師傅學劍,有蒙眼識物之功,是故她剛到姜秋白小院的門口,這句話便穩穩當當地飄進她的耳朵裏。

她勾起一個厭惡的笑,大抵是被氣的,心想,姜公子真是狗不理,鬼見愁的小公子。

小翠卻聽不見,只專心在前頭帶路,還不忘給自家公子說兩句好話。

“咳,公子看中許捕快這才將您調回來,還望許捕快日後能讓著公子些。”

讓?還要如何讓?

許言嘲諷地笑著,嘴裏陰陽怪氣似的說著:“自然,屬下定然唯公子馬首是瞻,半點不敢違背的。”

小翠聽不出她言語中的真意,還頗有些高興地笑著說:“許捕快能這樣想最好了。”

姜公子的小院雅致漂亮,有“庭前桂花落,夜靜春山空”之意境,甚至院中那顆開滿白梨花的樹上還掛著一個鳥籠,裏頭有一只聒噪的彩毛鸚鵡。

此刻那鸚鵡正胡言亂語著—“廢物!廢物!”

許言猜想這大抵是跟著它的主人學的,畢竟鸚鵡也只會學舌罷了,哪能有什麽自己的想法。

她跟著小翠踏入敞著門的小屋,便看見姜秋白姜公子穿著一身繡銀紋的錦袍,拿著一卷有些泛黃的書籍看著,有幾分歲月靜好的味道。

裝模作樣,許言笑著想,卻有些陰柔地道:“屬下拜見姜公子。”

她只做了個輯,素來對她視若無睹的姜公子好似多年的耳疾奇跡般痊愈似的擡起頭來。

少年如黑鴉般的長睫慵懶又詩意地擡起,那張漂亮如同月仙的臉上帶著溫雅的笑意,他滿身浸著書卷氣,一雙瀲灩的桃花眸半揚著,勾的人心癢。

當真是秋水為神玉為骨,秀眉白面風冷清。

三分風情便可勾魂攝魄,連小翠一個男子都有些看直了眼。

可惜遇上許言,這風情入水無痕,容貌俞美,一想到對方皮下那顆爛透了的惡毒心腸,難免讓許言有些想吐。

許言微微勾起唇角,看起來似笑非笑的模樣,一雙星眸直視著姜秋白,沒有半點避諱,而周遭的侍從皆微低著頭。

即便是陪伴了姜秋白多年的小翠也不敢直視自家公子的雙眼,即便他知道公子的眸子素來是帶著笑的,可是了解了姜秋白後便覺得那素來溫潤的桃花眸下掩藏著刀光劍影般的嗜殺血意。

見許言直視自己,他不在意地笑了笑,眉尾微揚,帶著笑意緩緩起身,看起來雅致極了。

三兩步他便走到了許言的面前,姜秋白和其他男子不同,他很高,比一般的女子都要高些。

這在醴朝,對男子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因為個子高往往意味著難嫁,可是對姜秋白來說卻好像不是這麽一回事。

高挑的身量讓他看起來賞心悅目,更何況又生了一副神仙般的面貌,他自然是不愁嫁的。

許言微微仰起頭看著比自己稍高一些的男子,便看見對方微瞇著漂亮的桃花眸,用細白的食指慵懶隨意的擡起她的下巴。

挑眉端詳了她片刻,眼裏似乎帶著審視。

嘖,許言眼神淩厲了些,真想扭斷他這只漂亮又愛作怪的右手。

可惜這樣的小公子,若是斷了右手,日後怕是再也不能彈琴作畫了吧?

姜秋白無視了對方眼裏的厭惡,反倒湊近她,好聽聲線裏帶著幾絲笑意,他說:“許捕快可真是不知禮數……不過,本公子很喜歡。”

許言瞪著眼睛看著言語輕佻的姜秋白,他這是什麽手段?調戲她?還是覺得她會喜歡這樣?

“屬,下,不,配!”她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

姜秋白看她像只炸毛的黑貓,卻不覺得她有什麽攻擊力,反倒湊到她耳邊輕輕道:“我說阿言配,阿言便配。”

許言只覺得頭皮發麻,一時間有些亂了,一邊心臟狂跳,另一邊是對姜秋白以她做賭的厭惡。

她慌張地推開了姜秋白,慌亂的往後退了兩步,“公子自重。”

姜秋白被她推的後退了兩步,雙手撐著身後的桌沿,發絲有些淩亂的垂在胸前,他一身白衣微亂,擡眸用帶著惑的眼神,略帶低啞的對許言道:“阿言,今夜來尋我。”

她話還未聽完,便慌忙轉身走了,運輕功跳出了姜秋白的院子。

此刻,說出這樣直白話的姜秋白也是心臟狂跳,耳廓紅的厲害,卻對著一臉震驚看著他的小翠溫柔的笑了笑,他說:“出去吧。“

半晌,他擡起漂亮的手捂著狂跳的心臟,低聲喃喃了一句,“姜秋白,別逾矩!”

只是為了贏得那場賭約,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他心中默念,耳廓的顏色卻半點未褪。

另一邊。

許言靠在院墻外,姜秋白脾氣不好,少有府裏的人喜歡來他的院落外晃悠。

是故外圍一片寂靜,今日天氣甚佳,陽光熾熱,透過樹蔭投下一片片斑駁,裏頭招搖的白梨花被風吹落幾片晶瑩剔透的花瓣,許言忍不住伸手去接。

許言望著掌心的翩翩雪白,有些心亂如麻。

-

是夜,萬籟俱寂。

只有些不知名的飛蟲在發出怪叫,門外的燈籠隨風輕輕搖曳著,小院裏一片寂靜。

許言一身黑衣,沈默的站在院外。

進?或者不進?

小翠從屋內走出,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庭,就這夜間的涼風搖了搖頭,果然。

他緩緩將門關上,轉身回了屋子。

今日公子之舉驚世駭俗,許捕快被嚇跑了也不奇怪,更何況許捕快素來正直,怎麽可能同意公子明目張膽的“邀請”?

而此刻那位眾人眼裏素來正直的許捕快……正躲在姜家公子的墻角外默默糾結。

剛才小翠一出來她便察覺了,趕忙翻墻到黑暗處躲避,好在小翠並非習武之人,對此沒有半分察覺。

許言覺得自己此舉違背女君之道,可又覺得她一個殺手,不過閑時讀過幾本經書,大可不必和那些女先生一般將女君之道奉若鐵律。

她並非真想和姜秋白有些什麽,但他既然這樣說了,難免讓她有些好奇他想整什麽幺蛾子。

何況……無視男子的邀請,在醴朝無異於對男子的一種蔑視。

畢竟醴朝素來奉女子為尊,從來都是女子去追求男子的,而男子反過來追求女子的並不多見,是故被拒大抵都是尷尬的。

她並不接受對方,但既然知曉了對方的邀約,來和他說清楚也是好的。

只是……她為何不從正門入?非得如此鬼祟的蹲在人家的墻角,好似做賊一般?

許言有些懊惱的想,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小翠一出來她便躲了。

或許是她經驗不足,鮮少面對男子如此直白的邀約,又或許她心智不堅,又難以面對自己的內心。

不管是什麽原因,許言此刻都想不明白,她覺得有些進退兩難。

還是那個問題。

進?還是不進?

姜秋白一邊等著,一邊逗弄那只彩毛鸚鵡。

“許,言。”

“明白嗎?許,言。”姜秋白一邊拿著一根孔雀翎逗弄,一邊說著。

小公子難道真喜歡上許言了?

“噗嗤。”姜秋白笑了,意味不明的低聲說了一句,“倒是她若聽到這只笨鳥喊她名字,大抵會覺得本少爺對她真心,也能反過來對我真心幾分?”

只可惜,這些話一字不落的到了許言耳朵裏。

又是局?

想起對方拿她做賭註,想要換取李家在錦城三個碼頭的場景,許言心中一凜。

她垂下那雙素來盛星的鳳眸,心中低笑一聲,回想先前自己糾結的模樣,忍不住心中感嘆,許言啊許言,你到底在想什麽呢?

進?或不進?又有什麽區別?

她和姜秋白之間,堆砌著多少謊言和折辱,欺騙和利用?

數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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